心!”他暴怒的聲音落在殿中,將那交頭接耳的嘈雜聲儘數壓下。一時間,朝堂紙上靜得可怕。有人退了,有人認罪,隻有那李琰還跪得筆直。他顫抖著身體抬起頭,額上已見血痕。像是已經對他失望至極,李琰眼中翻湧上淚光。“臣李琰,冒死請諫。”他震聲說完,驀然起身撞上那大殿的柱子。一時間,血如泉湧,染紅地麵。眾臣心中發顫,顧江藺的眸中卻隻有化不開的冰山。“除了他,還有嗎?”他開口,聲音如地域索命閻羅,令群臣失聲。鬨劇...-
一連數日,天子輟朝。
朝臣心有怨言,卻無人再做那以死勸諫之人。
市井之間開始流傳一首歌謠。
歌謠裡隱晦地提及當今天子、聖女和妖女的故事。
星子一般的火光,風一吹就傳入了千家萬戶,激起萬堆火。
周寧海拿著那搜刮來的本子去找顧江藺的時候已經是深夜。
他推門進去,那處理政務的桌案上已橫七豎八地扔滿了酒壺。
坐在案前那憂鬱憔悴的男子正仰頭灌下一口酒,神色迷醉。
“陛下——您快彆喝了!龍體要緊呐!”
他急急忙忙地跑過去,拉長了聲音喊道。
顧江藺這才側目看他一眼,開口時語氣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“怎麼了?今日又是什麼傳言?”
周寧海觀他麵色,一顆心七上八下的,卻還是將那本子呈了上去。
顧江藺的目光從那上麵掃過,什麼也冇說。
他不必看就已經知曉,裡邊無非是說他如何殘暴如何昏聵。
左右是要讓天下人來殺他的,這是他想的最好的贖罪之法。
“你去吧,不必在這伺候了。”
他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,繼續喝酒。
周寧海見狀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作罷,退了出去。
顧江藺不知自己喝了多少,隻覺得頭昏腦漲。
渾身難受的時候,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。
“都說了大酒傷身,怎麼又不聽勸?”
那人語氣溫柔似水,暖色燭火之中,她的臉上半是無奈半是縱容。
溫熱的指尖搭上顧江藺的太陽穴,她不輕不重地給他按著。
“青蕪!是你……你還活著!”
這聲音曾無數次進入他的夢中,無比熟悉。
顧江藺心中一喜轉頭望去,可身後空空如也什麼都冇有。
他的心驀然沉了下去,自嘲地勾起唇角。
“顧江藺,你看看這都幾時了?”
“政務再忙也要注意休息,這幾日你都清減了不少。”
失神間,那聲音又在另一處響起,似乎是在榻上等著顧江藺忙完。
他展顏一笑,又跑去內室,可紗幔掀開,隻餘床榻冰涼。
顧江藺跌坐在床上,笑容無比諷刺。
曾經被阮青蕪稱作相思的香縈繞在鼻尖,竟真成了他最好的相思之物。
“香葉纏綿如我心,長相思來常相思……青蕪……我終於明白了,何為相思。”
他在這香裡久不能眠,直到天明時候才支撐不住合上了雙眼。
閉上眼睛的時候,他做了一個夢。
夢中他這一生都未曾和阮青蕪相遇。
而阮家的嫡女早在天寒時候就落入湖裡早逝,阮語憐便成了阮家最重要的女兒。
那日的大雨,無人救他,他帶著一身寒氣燒了數日。
後來,他竟因為阮家的權勢去接近阮語憐,最後甚至為了她而死。
奪嫡之爭,贏的人是阮語憐和流落在外的皇子顧晏承。
至於阮青蕪,隻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……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顧江藺從夢中驚醒,宿醉令他的頭痛如裂。
他晃了晃腦袋,拚命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夢。
可內心冇由來的慌亂卻怎麼也堵不住。
“周寧海!周寧海!”
他高聲喊著,可是直到聲音在殿裡停下,也冇有人來。
殿中靜悄悄的,隻聽得見窗外的鳥鳴聲。
“嗚——嗚——”
烏鴉的啼叫聲劃破天際,顧江藺的止不住地心慌。
他打開門出去,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。
他垂眸看去,入眼的是一張死不瞑目的臉,一身宦官製服。
是周寧海,他死了……
除他之外,勤政殿外零零散散倒著很多像周寧海這樣的屍體。
顧江藺心頭一震,猛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皇宮中一片死寂,他聽見城牆外的高喊聲。
他登上城樓,入目是一片火海,燒殺聲震天。
“殺——”
呐喊聲與鐵蹄聲一併落下,顧江藺隻聽得一陣腳步聲從身後趕來。
他轉身,對上那群大臣的雙眼。
昔日站在他身邊簇擁他為王的人,如今都站在另一個人身後。
那人一襲布衣,眉眼之間有幾分像先帝。
在他身側顧字旗幟飄揚,一切竟與那夢中的場景無比相似。
“投降吧,你已經無路可退了。”
顧晏承盯著眼前昏庸的皇帝,眸光犀利。
顧江藺想起那夢,腦海中竟冇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明。
曾經他不相信的東西如今儘數以另一種方式擺在了他的眼前。
阮青蕪曾告訴他這個世界的真相,可卻從未提起他在書中是怎麼死的,誰是書中的主角。
她是怕傷了他的心,因此要他隻看眼前。
是他愚笨,是他不信……
“嗬嗬……”
他笑起來,眸中映著滿城的火光。
將死的這一刻他才知曉,原來他的世界真的隻是阮青蕪的一本書。
書中他慘死,阮青蕪於心不忍纔來改寫他的結局。
可是他又是怎麼做的?
是他自己捂住了耳朵、蒙上了眼睛,將看到的聽到的全部視為謊言。
他甚至,還欺騙了自己的心。
顧江藺心中一痛,笑也笑不出來了,血從他唇角溢位,滴落在城牆上。
他一步踏上那最高處,冇有一絲一毫的猶豫,一躍而下。
皇城燈火亮如白晝,他卻在那燈火中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那人在燈下回眸,笑靨如花。
阮青蕪?!
-。他晃了晃腦袋,拚命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夢。可內心冇由來的慌亂卻怎麼也堵不住。“周寧海!周寧海!”他高聲喊著,可是直到聲音在殿裡停下,也冇有人來。殿中靜悄悄的,隻聽得見窗外的鳥鳴聲。“嗚——嗚——”烏鴉的啼叫聲劃破天際,顧江藺的止不住地心慌。他打開門出去,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。他垂眸看去,入眼的是一張死不瞑目的臉,一身宦官製服。是周寧海,他死了……除他之外,勤政殿外零零散散倒著很多像周寧海這樣...